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輕輕鬆松學易經:渙卦第五十九

免费算命 易经占卜 2021-08-02 4 0

輕鬆學《易經》

《周易詮釋》:渙卦第五十九

【周易經文】

渙:亨,王假有廟。利涉大川,利貞。

彖曰:“渙,亨”,剛來而不窮,柔得位乎外而上同。“王假有廟”,王乃在中也。“利涉大川”,乘木有功也。

象曰:風行水上,渙;先王以享於帝立廟。

初六:用拯馬壯,吉,(悔亡)。

象曰:初六之吉,順也。

九二:渙奔其機,悔亡。

象曰:渙奔其機,得願也。

六三:渙其躬,無悔。

象曰:渙其躬,志在外也。

六四:渙其群,元吉;渙有丘,匪夷所思。

象曰:渙其群,元吉,光大也。

九五:渙汗其大號;渙王居,無咎。

象曰:王居無咎,正位也。

上九:渙其血去逖出,無咎。

象曰:渙其血,遠害也。

【解讀詮釋】

【59.1】

渙:亨,王假有廟。利涉大川,利貞。

【白話】

渙卦:祭享(亨通),君王到宗廟(祭祀)。適宜渡過大河,適宜守持正固。

【解讀】

○渙卦,下坎上巽,風水渙卦。《說卦傳》:“風以散之”。《序卦傳》:“兌者,說也。說而後散之,故受之以《渙》。渙者,離也。”《雜卦傳》:“《渙》,離也。”離為離散,與離卦(羅、麗)意義不同。孟子云“生於憂患而死於安樂”,人如果喜悅過度,必致頹廢渙散,故《周易》兌卦之後是渙卦。

○渙卦卦辭“亨,王假有廟”與其《大象傳》“先王以享於帝立廟”意義相同。渙為離散,離散則需要聚集,萃為聚集,故渙卦卦辭、《大象傳》以及萃卦卦辭皆有“亨,王假有廟”。

《大象傳》(源於《連山易》)早於文王《周易》卦辭,故渙卦卦辭“亨,王假有廟”是沿襲渙卦《大象傳》“先王以享於帝立廟”而來,將“享”字(古亨、享同字)置於前,即是“亨(享),王假有廟”。故渙卦、萃卦卦辭“王假有廟”前的“亨”字本義為祭享(亨通),亨通一詞本來就是祭享的引申。

【59.2】

彖曰:“渙,亨”,剛來而不窮,柔得位乎外而上同。“王假有廟”,王乃在中也。“利涉大川”,乘木有功也。

【白話】

彖傳說:“渙卦,亨通”,因為九二剛爻來居內卦,上下有比故不窮困;六四柔爻得位於外卦,與上九五協同。“君王到宗廟(祭祀)”,是說九五君王以中道聚合人心。“適宜渡過大河”,因為乘着木舟渡河,必能成功。

【解讀】

《彖傳》從三個方面闡述渙卦大義。

(一)審視卦體,解析主爻,以釋卦辭“渙,亨”:

渙卦下坎,主爻九二剛爻,處內卦故曰“來”,與上下親比,故“不窮”。上巽,主爻六四,處外卦,以柔居柔,與上爻九五順承協同,故曰“柔得位乎外而上同”。

此處一語雙關,剛來柔外,亦指陽卦坎在內,陰卦巽在外。《彖傳》凡言剛柔、內外、來往,皆審視主爻也,與“卦變說”無關。

(二)審視卦主,以釋卦辭“王假有廟”:

九五為卦主,體巽之中,《易》言“王假”皆與巽卦有關(見家人卦九五爻解讀),巽為申命、為長、為大,故曰假,假,大也,至也,格也。此處具體指九五君王在宗廟神道設教,以中道聚合人心。

《禮記·禮運》曰:“祭帝於郊,所以定天位也;祀社於國,所以列地利也;祖廟,所以本仁也;山川,所以儐鬼神也;五祀,所以本事也。故宗祝在廟,三公在朝,三老在學,王前巫而後史,卜巫瞽侑,皆在左右。王中,心無為也,以守至正。”故曰“王乃在中也”。

(三)審視卦象,以釋卦辭“利涉大川”:

《繫辭傳》曰:“刳[kū]木為舟,剡[yǎn]木為楫[jí],舟楫之利,以濟不通,致遠以利天下,蓋取諸渙。”渙卦上巽為木為舟,下坎為水,有乘木舟之象,故其《彖傳》雲“利涉大川,乘木有功也。”中孚卦上巽木下兌澤,與渙卦卦象相似,故中孚《彖傳》雲“利涉大川,乘木舟虛也。”渙卦與中孚卦皆言“利貞”,卦主九五既中且正也。

【59.3】

象曰:風行水上,渙;先王以享於帝立廟。

【白話】

象傳說:風行於水上,是渙卦的象;先王因此通過祭享上帝、建立宗廟,以歸系人心。

【解讀】

○巽為繩,《詩·下武》“繩其祖武”,《抑》“子孫繩繩”,《螽斯》“宜爾子孫繩繩兮”,故巽為祖。《爾雅·釋名》:“廟,貌也,先祖形貌在也。”《詩·周頌·清廟序》鄭玄箋:“廟之言貌也,死者精神不可得而見,但以生時之居,立宮室象貌為之耳。”離為見為明,則坎為隱伏、為不可見,故巽上坎下有廟之象。

《詩經·大雅·緜》:“其繩則直,縮版以載,作廟翼翼。”巽為繩直,坎為水平(“癸”即古代水平儀,癸為水),建設宗廟之象也。

○《楞伽經》雲:

真心是如何演化出妄想、分別、執著的呢?佛陀把真心比作巨海,把妄想比作波浪。海水為體,緣境界風動,生出其他諸識之浪。《金剛經》雲“一切聖賢皆以無為法而有差別”,東方聖人、西方聖人,心同一理,當伏羲、神農、黃帝諸先王觀察風行水上,水波蕩漾,千絲萬縷,在紛然眩目、混沌散亂的波紋里中看到了如如不變的水體,波浪萬種,水體為一,此“變易”中有“不易”者,變易者為識神(意識),不易者為元神(藏識),巽為躁卦,妄念為風,故先王祭享上帝、建立宗廟,以歸系人心。

○“渙”本義溯源:

《經籍籑詁》說古籍中多以“奐”、“煥”、“渙”、“換”、“眩”諸字通用。因為在金文時期只有“奐”字,其它都是晚起的形聲字。渙卦,傳本《歸藏》作“奐”,黃宗炎曰:“渙為奐,古字或加偏旁或不加偏旁,因而互易也。”帛書《繫辭傳》(其母本早於今本《繫辭傳》)作“奐”,帛書《二三子》引爻辭亦作“奐”。“奐”,當為“渙”之本字。

奐,《說文》:“取奐也。一曰大也。從廾,夐省。”

段玉裁注:“一曰大也。《大雅》‘伴奐爾游矣’,《毛》曰:‘伴奐,廣大有文章也。’《檀弓》‘美哉輪焉,美哉奐焉’,注:‘輪,輪囷,言高大。奐,言衆多。從廾,夐省聲。’”

奐,上夐下廾,是互體字,“夐”[xuàn] 省了下部,廾是拱的本字。

渙,楚簡《周易》作圖片,其實就是奐字。古籍中睿與夐多互用。璿,《說文》:“美玉也。從玉睿聲。”段玉裁注:“張守節史記璿璣作瓊璣。璿與瓊,古書多相亂。”

故“奐”有文采炫麗和眾多的意思。《大象傳》源自《連山易》,故“風行水上”最能體現“渙”的本義。風行水上的效果是激動波濤,有散釋之象,又水紋炫麗、紊亂紛陳,故渙(奐)的本義為:散釋、文采、眾多。渙,准《太玄》“文”首。

傳本《周易》用“渙”字,是出於渙卦的內卦(貞卦)坎為水,這是《周易》卦名用字的通例(見《周易密鑰·卦名與卦象的關係——以內卦艮為例》)。

○《國語·晉語》以“坎為眾”,《說卦》以“坤為眾”,此坎與坤先後天借象,故風水渙卦與風地觀卦同象,“觀,盥而不薦,有孚顒若。”而萃卦初至五互觀卦,皆有神道設教化導民眾之象,故后之道教廟宇稱之為“觀”。萃卦上兌下坤,坤為民眾,兌為巫,巫通天神以息識神之妄,故萃與渙卦辭皆言“亨,王假有廟”。

○《荀子·哀公》篇“孔子曰:丘聞之,君者,舟也;庶人者,水也。水則載舟,水則覆舟……”。

程頤曰:“收合人心,無如宗廟,祭祀之報,出於其心。故‘享帝’、‘立廟’,人心之所也。緊人心,合離散之道,無大於此。”

【59.4】

初六:用拯馬壯,吉,(悔亡)。

象曰:初六之吉,順也。

【白話】

初六:用健壯的良馬來拯濟,可獲吉祥,(悔恨消失)。

象傳說:初六的吉祥,是因為順承九二。

【解讀】

○今本殆脫去“悔亡”:

帛書《易》:    初六:撜馬,吉,悔亡。

楚簡《周易》:   初六:抍馬藏,吉,悔亡。

熹平石經《周易》:□□馬壯,吉。

清人阮元《十三經註疏·周易註疏校勘記》說:

【用拯馬壯吉】石經、岳本、閩、監、毛本同。《釋文》:“拯,子夏作抍。”古本下有“悔亡”二字。

熹平石經《周易》與今本同。今楚簡《周易》和帛書《易》渙卦初六爻辭最後有“悔亡”,《集解》引虞翻曰:“坎為馬,初失正,動體大壯,得位,故‘拯馬壯,吉,悔亡’之矣。”可見虞翻本與楚簡本同,亦有“悔亡”二字,今本殆脫去“悔亡”。

《漢書·藝文志》雲“劉向以中《古文易經》校施、孟、梁丘經,或脫去‘無咎’、‘悔亡’,唯費氏經與古文同。”

李守力按:初六柔爻居剛位,故有悔,順承九二,故“悔亡”。

○用拯馬壯,吉:

該爻辭另見於明夷卦六二:

六二:明夷;夷於左股,用拯馬壯,吉。

象曰:六二之吉,順以則也。

明夷卦二至五與渙卦初至四爻象相同,皆是柔爻上承震卦。震為馬,為壯(大壯卦下乾為大,上震為壯,故曰大壯),故曰“用拯馬壯”。渙卦初六的卦爻象與明夷卦六二完全相同,故繫辭也相同,這是《周易》觀象繫辭體例的明證。

二者細微差別是:明夷六二《象》曰“順以則”,承剛為順,當位為則。渙初六承剛而不當位,故《象》唯曰“順也”,爻辭古本有“悔亡”,亦源此。

自虞翻以坎為馬壯,后儒不思而盲從之。《說卦傳》明言坎卦“其於馬也,為美脊,為亟心,為下首,為薄蹄,為曳”,此指病弱美脊之馬陷於險中,心焦、首垂、腳蹄踢地;“曳”,則指奮力拖拉,欲求脫險。病弱之馬,豈能用於拯濟乎?

○程頤曰:

六爻獨初不雲渙者,離散之勢,辨之宜早,方始而拯之,則不至於渙也,為教深矣。馬,人之所託也。托於壯馬,故能拯渙。馬謂二也。二有剛中之才,初陰柔順,兩皆無應,無應則親比相求。初之柔順,而托於剛中之才,以拯其渙,如得壯馬以致遠,必有濟矣,故吉也。

【59.5】

九二:渙奔其機,悔亡。

象曰:渙奔其機,得願也。

【白話】

九二:渙散之時奔就几案,悔恨消亡。

象傳說:渙散之時奔就几案,是說九二得遂聚合的願望。

【解讀】

○機:

朱駿聲《六十四卦經解》:

古幾以小棗木為之。‘坎為棘,為矯輮;震為足,輮棘有足,艮肱據之,憑機之象’(虞翻語)。機與“丌”通,丌,《說文》“下基也,所以薦物。”古憑凥處,字皆從“幾”,得幾而止,“丌”象幾形,實一物也。

李守力按:

機,帛書《易》作“階”,楚簡《周易》作“凥”,皆當讀作“幾”。

巽,《說文》本作圖片,具也。小篆從丌。徐鉉曰:“庶物皆具,丌以薦之。”段玉裁注“丌”:“薦物之丌。象形。平而有足,可以薦物。”

丌,古文象形,按数字筮卦,上一下八,是上剛下柔,正是九二與初六之象。牀(床)字從爿,“爿”象“丌”之側立,古床與案幾形似,剝卦、巽卦爻辭皆有“牀”,皆上剛下柔取象也。

○初至二剛上柔下,故為機(幾),二至四互震,震為足為動,故為“奔”,故九二曰“奔其機”。二至四互震,九二為震主爻,震為馬,初六上承九二,故初六曰“用拯馬壯”。

當渙散之時,志願在於求聚。今九二以剛居柔雖不得位,然得乎中道,下比初六,故“悔亡”而“得願”。

奔,楚簡《周易》作“走”,“走”金文上為“大”(人)象人揮臂奔跑,下部從“止”(趾)為足。“奔”金文上部與“走”同,下部是三個“止”(趾),表示快跑,“奔”字下“卉”實三“止”之省。

走、奔古文

奔,《說文》“走也。”《爾雅·釋宮》曰:“室中謂之時,堂上謂之行,堂下謂之步,門外謂之趨,中庭謂之走,大路謂之奔。”(震為足,為大塗(路))《釋名》曰:“徐行曰步,疾行曰趨,疾趨曰走。”(震為決躁)

“渙奔其機”,繫辭甚妙!若只用“機”(幾)字,不用“奔”字,則不足以散釋險難。為何要用“奔”呢?《彖·解卦》雲“險以動,動而免乎險,解”,渙卦初至四連互解卦,是“險以動,動而免乎險”的舒解之象,此處用“奔”字以及初爻的“馬壯”都是震卦之象,是以震動解脫坎險也。

○程頤曰:

九二在渙離之時,而處險中,其有悔可知。若能奔就所安,則得“悔亡”也。機者,俯憑以為安者也。俯,就下也:奔,急往也。二與初雖非正應,而當渙離之時,兩皆無與,以陰陽親比相求,則相賴者也。故二目初為“機”,初謂二為“馬”。

○帛書《繆和》篇首:

▅▅繆和問於先生曰:“請問,《易·渙》之九二曰:‘渙賁(奔)亓(其)階(機),每(悔)亡。’此辤(辭)吾甚疑焉,請問此之所胃(謂)?”[子]曰:“夫《易》,眀(明)君(1上)之守也。吾[□]慧不達問,學不上與,恐言而貿易,失人之道。不然,吾志亦圖片(願)之。”繆和(1下)曰:“請毋若此,圖片(願)聞亓(其)說。”子曰:“渙者,散也。賁(奔)階(機),幾也,時也。古之君子,時福至則進取,時亡則以讓。夫福(2上)至而能既焉,賁(奔)走亓(其)時,唯恐失之。故當其時而弗能用也,至於亓(其)失之也,唯(雖)欲爲人用,(2下)剴(豈)可得也才(哉)!將何無每(悔)之又(有)?受者昌,賁(奔)福而弗能蔽(敝)者圖片(窮),逆福者死。故其在《詩》也,曰:‘女弄(寵)不幣(敝)(3上)衣常(裳);士弄(寵)不幣(敝)輿輪。無千歲之國,無百歲之家,無十歲之能。’夫福之於人也,既焉,不(3下)可得而賁(奔)也。故曰‘賁(奔)福又(有)央(殃)’。圖片(聖)人知福之難得而賁(奔)也,是以又(有)矣。故《易》曰‘渙賁(奔)亓(其)階(機),每(悔)亡’,則[□](4上)言於能賁(奔)亓(其)時,悔之亡也。”

大意:

繆和請教孔子:“請問,《周易》渙卦九二說:‘渙奔其機,悔亡。’對此爻辭我有很多疑問,請問是什麼意思?”孔子說:“《周易》是聖明君主恪守的準則。我的智慧不通達,學問並非上乘,恐怕說話輕率,有失為人之道。若不顧慮這些,我也願意講一講。”繆和說:“請不要這樣,我很想聽您的解釋。”孔子說:“渙,是散的意思。奔機,是徵兆,是時機。古代的君子,時機成熟就進取求福,時運消退就主動退讓。福有到來也有結束,時機到就進取,唯恐失去。正當福到時而不能使用,等到其失去了,再想為人所用,怎麼可以得到呢?怎麼會有無悔呢?受福者昌盛,奔走求福而不能承受者則窮困,違逆福的消亡。所以《詩經》說:‘女人的寵愛不要因華美的衣裳而終盡,男士的尊敬不要因豪華的車輛而終結。’沒有千年的諸侯國,沒有百年的卿大夫家族,沒有超過十年的能人。福對於人來說,終盡了,奔走爭取也不可能得到,所以說:‘奔福有殃'。聖人知福之難得而奔走其時,所以會擁有。所以《周易》說:‘渙奔其機,悔亡。’是說在於能及時奔走而求福,悔恨就消失。”

李守力按:

今本渙卦九二爻辭曰“渙奔其機,悔亡”,帛書《易》與《繆和》作“渙賁其階,悔亡”。賁,通奔,進取之義。階,為幾,時機,與傳統的解釋“几案”不同。“渙賁其階”,是指福來時要及時抓住,所謂“與時偕行”,福去時要學會放棄。“時福至則進取”,即《象》所言“得願”。帛書《繆和》將“几案”引申為“幾”(時機),显示出重義理輕象數的傾向。

陳來先生說:

今本渙卦九二爻辭曰“渙奔其機,悔亡”,與帛書《易傳》所引相近。觀帛書這裏的解釋,“賁”亦即奔之意,與今本同。首先,由“夫易明君之守也”,可見與前面幾節一樣,這裏也是把《易經》作為“明君”施行政治領導的指針。針對“賁其階”,“子曰”在這裏強調作領導者掌握時機的重要性,認為這是講時機到了就要進取,時機過了就應退讓。如果時機來了而也有能力作,就應奔走抓緊,唯恐失去時機。如果時機來了卻不能用,以至喪失了時機,再要去用,就不可能得到了。這裏提出了一個重要的思想,即“福”和“時”是關聯着的,沒有脫離了“時”的“福”,所以“子曰”用了“時福”的概念,表示福是有時間性的,認為對國、對家、對人,都沒有永久的福,如果時福過去,人們再奔走追求也沒有用,而且會有悔有殃(《二三子》也強調“務時”:“君子務時,時至而動,……時盡而止之以置身,置身而靜。”)(陳來.馬王堆帛書《易傳》的政治思想——以《繆和》《昭力》二篇之義為中心[J].北京大學學報(哲學社會科學版),2008年第2期)

朱伯崑先生說:此以“渙”為渙發義,以時至而求其福,如願以償,釋此爻辭。這是本於此爻《象》文“渙,奔其機,得願也。”(見《帛書本《易》說讀後》)

帛書《繆和》是《彖傳》《小象傳》成書前的初級材料,解《易》注重文義,疏於卦爻象體例,故對“渙奔其機”僅作字面解釋。由於此時尚未達到《易傳》成熟期,所以這時的孔子似乎感覺到自己底氣不足,故回答之前先說:“吾□慧不達問,學不上與,言而貿易,失人之道。”但是孔子“志亦願之”,發願一定要弄懂“明君之守”的《周易》,弟子繆和也是求學心切,急於想知道先生的初步認識,“請毋若此,願聞其說。”繆和與孔子開始的這段對話很重要,體現了孔子“知之為知之,不知為不知,是知也”(《論語·為政》)以及“我非生而知之者,好古,敏以求之者也”(《論語·述而》)的實事求是的求學態度。巧合的是,孔子最終寫成的渙卦九二的《小象傳》是:“渙奔其機,得願也。”此句一語雙關,因為前邊師徒說了兩個“願”,現在終於轉“慧不達問,學不上與”為“下學而上達”(《論語·憲問》),遂願以釋疑也;再者就是,九二處互體震,震為奔,震與下卦坎組合為雷水解卦,九二與初六卦符組合象“丌”(幾),故有奔其幾而得釋解渙散之願也。《繆和》連說了七個“福”,言福來時要跑着抓住,福去時不要追趕,實在與渙卦的渙散之義不搭邊,所以《小象傳》不再言“福”,只言“得願”。

【59.6】

六三:渙其躬,無悔。

象曰:渙其躬,志在外也。

【白話】

六三:渙散自身(附從上九),無所悔恨。

象傳說:渙散自身(附從上九),是說六三的心志在外。

【解讀】

○無悔,楚簡《周易》作“亡咎”,帛書《易》作“無咎”。

六三當“渙”之時,居下卦之終,獨與上九相應,水風相接,故渙散其身,附從上九,舍己從人,而無所悔恨之象。(六三上應上九,六四有相斥之嫌,然六四與九五正而比,故不離間六三也。)

○李士鉁曰:六三位在內而志在外。老子曰:外其身而身存。又曰:人之大患為吾有其身,果不私其身,則無患矣。

○【論坎為躬】

《說卦傳》“坎為弓輪,為美脊”。躬(躳)字古文,象人弓形側立,背現脊柱之形。躳,《說文》“身也。從身從呂。躬,躳或從弓。”呂,《說文》“脊骨也,象形。”膂(脊梁骨)是呂的後起字。此所以坎為躬。

《周易》凡言躬,皆取坎象:

1.蒙六三:勿用娶女,見金夫,不有躬,無攸利。(楚簡作“躳”,帛書作圖片)

蒙卦初至三坎卦。

2.蹇六二:王臣蹇蹇,匪躬之故。

蹇卦二至四互坎卦。

3.震上六:震索索,視矍矍,征凶。震不於其躬,於其鄰,無咎。婚媾有言。(楚簡作“躳”,帛書作圖片)

震卦上六應六三,三至五互坎。

4.艮六四:艮其身,無咎。

《象》曰:“艮其身”,止諸躬也。

艮卦二至四互坎。

5.渙六三:渙其躬,無悔。(楚簡作“躳”,帛書作圖片)

渙卦初至三坎卦。

【59.7】

六四:渙其群,元吉;渙有丘,匪夷所思。

象曰:渙其群,元吉,光大也。

【白話】

六四:疏散朋黨(而輔順王命),最為吉祥;濟渙之時,群賢聚集於丘邑,這不是平常人能想到的。

象傳說:疏散朋黨(而輔順王命),最為吉祥,因為六四的德行廣大。

【解讀】

○渙其群,元吉:

此以爻象論之:六四居陰得正,上承九五,當濟渙之任者。六四與其同類六三、初六相敵應,有能散其朋黨之象。去朋黨以事君,天下歸心,所以最為吉祥,德行“光大”。陳夢雷《周易淺述》說:“六爻唯此最善而吉。蓋初二三上皆不得正,唯九五以剛陽得正,為濟渙之主。四則以陰柔得正,為輔君以濟渙之臣也。”

○渙有丘,匪夷所思:

此以卦象論之:渙卦行至四爻,初至四連互解卦,解卦上震為丘(見《周易密鑰·論《周易》以震象為丘》),下坎為眾,故能聚合眾賢成丘之勢。小群既散,大群來合,眾正盈朝若丘山。“渙有丘”,讚美濟渙之德也。“匪夷所思”,夷者,平易之人,指六四之同類初六與六三,六四體巽為高,彼處坎卦為加憂,故思慮不能及也。

渙有丘,亦有受封之義。丘,諸侯之封邑常居之,如營丘(齊都)、商丘(商都)等。

【“渙其群”疏證】

1.《呂氏春秋》釋“渙”為“賢”:

《呂氏春秋·恃君覽第八·召類》:

類同相召,氣同則合,聲比則應。……亂則用,治則止。治而攻之,不祥莫大焉;亂而弗討,害民莫長焉。

……

趙簡子將襲衛,使史默往睹之,期以一月,六月而後反,趙簡子曰:“何其久也?”史默曰:“謀利而得害,猶弗察也。今蘧伯玉為相,史鰍佐焉,孔子為客,子貢使令於君前,甚聽。《易》曰:‘渙其群,元吉。’渙者賢也,群者眾也,元者吉之始也。‘渙其群元吉’者,其佐多賢也。”趙簡子按兵而不動。

本段另見於劉向《說苑·卷十二·奉使》,其中“群者象也”,象為衆之誤。

帛書《繆和》末尾也有類似文字:

·趙閒(簡)子欲伐衛,使(70上)史黑(默)入[視之。期]以卅日,六十日焉反。閒(簡)子大怒,以爲又(有)外志也。史黑(默)曰:“吾君殆乎大過矣!衛使(70下)據柏玉(蘧伯玉)相,子路爲浦(輔),孔子客焉,史子突焉(史子魚佐焉),子贛(貢)出入於朝而莫之留也。此五人也,一治天下者也,而[今](71上)者皆在衛,是[□]□□□□□毋又(有)是心者,圖片(況)舉兵而伐之乎?《易卦》亓(其)義曰:‘觀國之光,利用(71下)賓於王。’《易》曰:‘童童(憧憧)往來’,仁不達也;‘不克圖片(征)’,義不達也;‘亓(其)行塞’,道不達也;‘不眀(明)晦’,眀(明)不達[也]。‘□□□□’,[仁(72上)達]矣;‘直方大,[不]習’,義達矣;‘自邑告命’,道達矣;‘觀國之光’,眀(明)達矣。”(李守力按:春秋時期中山國史官默引《易》說理,說明《周易》在春秋時期已有尚言辭義理的濫觴。)

大意:

物類相同的就互相招引,氣味相同的就互相投合,聲音相同的就互相應和。……對發生混亂的國家就用兵,對治理得好的國家就不用兵。一個國家冶理得很好卻去攻打它,沒有比這更不吉祥的了,一個國家發生混亂卻不去討伐它,對人民的殘害沒有比這更大的了。

……

趙簡子準備襲擊衛國,派史官黯前去窺探衛國的情況,限期為一個月,結果六個月後才返回。趙簡子問:“為何用了這麼長的時間?”史官黯說:“想要謀取利益卻受到損害,是因為沒有明察實情。現在蘧伯玉做衛國的相,史官鰍輔佐,孔子在那裡做賓客,子貢在衛君跟前受命,且言聽計從。《周易》說:‘渙其群,元吉。’渙,是賢人之象,群,是聚集之象,元,是吉祥的起始。‘渙其群,元吉’,是說輔佐的賢人多。”趙簡子於是按兵不動(“按兵不動”成語源此)。

李守力按:

《召類》主題言“方以類聚,物以群分”應和感通之理,衛國君主下有蘧伯玉、史鰍、孔子、子貢群賢輔佐,正合渙卦六四“渙其群,元吉”之象。《呂氏春秋》與《說苑》言“渙者賢也,群者眾也,元者吉之始也。‘渙其群元吉’者,其佐多賢也。”代表了先秦解《易》的特質,釋“渙”為“賢”似與“渙”本義有違,實際上古有反訓的傳統,“渙”有散亂之義,古訓亂為治,如:

《爾雅·釋詁》“亂,治也。”《說文》“從乙。乙,治之也。”《玉篇》“理也。”《書·臯陶謨》“亂而敬”,《孔傳》:有治而能敬謹。又《盤庚》“亂越我家”,《梓材》“厥亂為民”,《洛誥》“四方迪亂,亂為四輔”,《立政》“丕乃俾亂”之類,皆訓治也。

又如:

《左傳·昭公二十四年》:

萇弘曰:“何害?同德度義。《大誓》曰:‘紂有億兆夷人,亦有離德;余有亂臣十人,同心同德。’此周所以興也。”

《論語·泰伯》:

舜有五人而天下治。武王曰:“予有亂臣十人。”孔子曰:“才難,不其然乎,唐虞之際,於斯為盛,有婦人焉,九人而己。……”

馬融注云:“亂,治也。治官者十人:謂周公旦、召公奭、太公望、比公、容公、大殿、閎葯、散宜生、南宮市,其一人謂文母。”

而且,渙(奐)的本義為散釋、文采、眾多,故可引申為群賢也。風行水上,形散而神不散,正是“國家昏亂有忠臣”之象。

2.程頤、蘇軾釋“渙”為聚:

程頤、蘇軾與《呂氏春秋》、《說苑》觀點接近,《程氏易傳》曰:

渙,四五二爻義相須,故通言之,彖故曰上同也。四,巽順而正,居大臣之位;五,剛中而正,居君位。君臣合力,剛柔相濟,以拯天下之渙者也。方渙散之時,用剛則不能使之懷附,用柔則不足為之依歸。四以巽順之正道,輔剛中正之君,君臣同功,所以能濟渙也。天下渙散,而能使之群聚,可謂大善之吉也。渙有丘,匪夷所思,讚美之辭也。丘,聚之大也。方渙散而能致其大聚,其功甚大,其事甚難,其用至妙。夷,平常也。非平常之見所能思及也。非大賢智,孰能如是?

《東坡易傳》曰:

上九之有六三者,以應也;九五之有六四、九二之有初六者,以近也;皆有以群之。“渙”而至於群,天下始有可收之漸。其德大者,其所群也大;其德小者,其所群也小。小者合於大,大者合於一,是謂“渙其群”也。近五而得位,則四之所群者最大也,因君以得民,有民以自封殖,是謂“丘”也;“夷”、平也,民之蕩蕩焉,未有所適從者也。彼方不知其所從,而我則為丘以聚之,豈“夷”者之所思哉?民之所思,思夫有德而爭民者也。

3.帛書《繆和》釋“渙”為散:

帛書《繆和》曰:

·呂昌問先生曰:“天下之士,皆欲會(21上)□連又(友)[以]相[□]也,分別樓(摟)與以相高也,以爲至是也。今《易·渙》之六四曰:‘渙亓(其)群,元吉。’此(21下)何謂也?”子曰:“異才(哉),天下之士所貴!夫渙者,散;元者,善之始也;吉者,百福之長也。夫群黨傰(朋)族,□(22上)誰(推?)以□□□□□比周相譽,以奪君眀(明),此古(故)亡國敗家之法也,眀(明)君之所行罰也,將何(22下)‘元吉’之又(有)矣?”呂昌曰:“吾問類大又(有)焉耳,而未能以辨也。圖片(願)先生少進之,以眀(明)少者也。”子曰:“眀(明)王圖片(聖)(23上)君之治亓(其)臣也不然,立爲刑辟,以散其羣黨,執(設)爲賞慶圖片(爵)列,以勸亓(其)下;羣臣、黔首、男(23下)女,夫人渴(竭)力盡知(智),歸心於上,莫敢傰(朋)黨,侍(恃)君而生,將何求於人矣?亓(其)曰‘渙亓(其)羣,元吉’,不亦宜乎?故(24上)《詩》曰:‘惠(嘒)彼小星,參(三)五在東,蕭蕭宵正(征),蚤夜在公,是(寔)命不同。’彼,此之胃(謂)也。”

帛書《繆和》釋“群”為朋黨,“渙其群”即“散其群黨”。朱熹《本義》亦持此觀點:“居陰得正,上承九五,當濟渙之任者也。下無應與,為能散其朋黨之象。”《朱子語類》雲:“蓋當人心渙散之時,各相朋黨,不能混一,惟六四能渙小人之私群,成天下之公道,此所以‘元吉’也。”

李守力按:

帛書《繆和》與朱子的觀點亦合乎卦爻象,六四的朋黨為初六與六三,初是四的應爻,三是四的比爻,四與初、三無應與,是疏散朋黨之象;順承九五天子,是“能渙小人之私群,成天下之公道”(蘇洵語)之象,故“元吉”而“光大”。

【59.8】

九五:渙汗其大號;渙王居,無咎。

象曰:王居無咎,正位也。

【白話】

九五:像發散身上汗水(出則不返)一樣發布盛大的號令;君王疏散其居積,必無咎害。

象傳說:君王疏散其居積,必無咎害,說明九五有中正之德。

【解讀】

○渙汗其大號[hào]:

渙汗其大號,發號申命也,明王之道也。六四“渙其群”,賢臣之道也。

“渙汗其大號”,大號是主題,渙汗是比喻,故在兩詞之間綴以“其”字。渙卦上巽為散,下坎為汗,故曰“渙汗”,九五處巽中,巽為申命、施命(見巽、姤卦《大象傳》),故曰“大號”,發號施令。

○“渙汗其大號”疏證:

1.帛書《易》與楚簡《周易》作:

(帛)九五,渙亓肝大號,渙王居,無咎。

(竹)九五,圖片丌大圖片,圖片丌凥,亡咎。

林忠軍教授《從戰國楚簡看通行〈周易〉版本的價值》一文認為:

高亨先生、劉大鈞先生、吳新楚等人以上下文為據提出此句存有倒文,即“汗”和“其”位置互倒,當為:“渙其汗大號。”帛書《易》作“渙其肝大號”是力證,而戰國楚簡也作:“圖片亓大唬。”證明了今本有誤。

李守力按:今本“渙汗其大號”是正確的。帛書《周易》只是孤證,不足為據,況且楚簡《周易》“大號”、“居”前皆有“其”,合於今本文體。《漢書》劉向給漢元帝的上書中引《易》渙卦九五與今本同,劉向負責管理皇家典籍,親自校對過典藏《周易》的各種版本,故“渙汗其大號”當是最精準的文體。

2.帛書《二三子》:

·《卦》曰:“奐(渙)其肝,大號。”孔子曰:“‘奐(渙)’,大美也,‘肝’,言亓(其)內,亓(其)內大美,亓(其)外必有大聲問(聞)。”

帛書《二三子》以奐、肝為本字,奐為大,為文采,肝為五臟(藏)之一,故喻內。古代常用肝喻內心,如《論衡·超奇》:“書疏文義,奪於肝心。”晉·陸雲《與楊彥明書》之六:“存想其人,痛切肝懷”。《二三子》說,其內心有大美,其身外必聲聞於野。此與卦爻辭前後文義不協,恐非渙卦本義。

3.《漢書·卷三十六楚元王傳第六·劉向傳》劉向上書漢元帝雲:

《詩》雲“我心匪石,不可轉也”(師古曰:此邶柏舟之詩也,言石性雖堅,尚可移轉,己志貞確,執德不傾,過於石也),言守善篤也。《易》曰“渙汗其大號”(師古曰:此《易》渙卦九五爻辭也。言王者渙然大發號令,如汗之出也),言號令如汗,汗出而不反者也。今出善令,未能逾時而反(師古曰:一時,三月也),是反汗也;用賢未能三旬而退,是轉石也。

大意:

《詩》說“我的心不是石頭,不可任人轉移”。是說守善篤誠。《易》說“像出汗一樣渙然大發號令”。是說號令像汗,汗出而不能返回。現在發出了善令,沒過三個月又收回了,這是收回已出之汗;用賢臣不到三旬便斥退,這是轉動石頭。

○渙王居,無咎:

九五為君位,互體為艮,艮為門闕,故曰“王居”。渙王居,體巽為利,王疏散其所居積之財富土地,予其公卿、大夫,以收聚渙散之人心。散財似有咎,人心因此得以聚集,是無咎也。《孟子·滕文公下》“居天下之廣居,立天下之正位,行天下之大道”,故《象》曰:“王居無咎,正位也。”

渙王居,人君之德也;六四“渙有丘”,諸侯之受封也。

《繫辭下傳》曰:

何以守位曰仁,何以聚人曰財。

《禮記·大學》曰:

道得眾則得國,失眾則失國。是故君子先慎乎德。有德此有人,有人此有土,有土此有財,有財此有用。德者本也,財者末也,外本內末,爭民施奪。是故財聚則民散,財散則民聚。是故言悖而出者,亦悖而入;貨悖而入者,亦悖而出。

六四之“渙其群”,仁也,有德此有人也;“渙有丘”,位也,有人此有土也。九五之“渙汗其大號”,道得眾也;“渙王居”,聚人曰財,財散則民聚也。

【59.9】

上九:渙其血去逖出,無咎。

象曰:渙其血,遠害也。

【白話】

上九:渙散至極,憂恤散去,畏懼遠離,沒有咎害。

象傳說:渙散至極,憂恤散去,說明上九已經遠離禍害。

【解讀】

○“血去逖出”與“血去惕出”:

帛書《易》、楚簡《周易》作:

(帛) 尚九:渙亓血去圖片出。

(竹) 上九:圖片丌血圖片易出。

逖[tì],帛書《易》作,楚簡《易》作“易”。小畜六四“血去惕出”,帛書亦作“血去圖片出”,楚簡缺。

朱子《本義》謂:“血,謂傷害。逖,當作惕,與小畜六四同。”

李守力按:

六三能與上九相應而“渙其躬”得“無悔”者,因六四順承九五上行之故也。

而上九與九五相敵,皆上行,故無法下應六三。上行,故距下體坎卦越遠,故《象》曰“渙其血,遠害也”。坎為險難,為害。

“血去逖出”,血同恤,下坎為血卦、為加憂,故為恤為逖(惕)。上巽為散,故曰去曰出。

從卦爻象看,傳本用“逖”字,比“惕”字更精準。《象》雲“渙其血,遠害也”,此可證夫子釋逖為遠。逖,《說文》“遠也。從辵狄聲。逷,古文逖。”帛書用[氵易],楚簡用“易”,未嘗不是“逷”之通假。

○高攀龍曰:上九應險而能濟險,故渙其血,使其去而遠出。

【渙卦總結】

黃壽祺、張善文曰:

《渙》卦所謂“渙散”,並非立義於“散亂”,而是兼從對立的角度揭示“散”與“聚”互為依存的關係。卦辭以“君王”祭廟喻聚合“神靈”之佑,以涉越大河喻聚合人心濟難,說明事物形態雖散而神質能聚必致亨通,並強調此時行事利於守正。卦中六爻雖然均處“渙散”之時,但陰陽剛柔相比、相應,已流露出“聚”的氣象。如初六陰柔在下,九二陽剛處中,時當“渙散”而兩心繫聯,故前者如獲“良馬”拯助而致“吉”,後者似得“几案”憑依而“悔亡”;三、上兩爻剛柔交應,或散其自身附從尊者而“無悔”,或散極見聚而“無咎”。四、五兩爻的情狀則更為典型,六四上承九五,有散小群、聚大群的美質:九五陽剛“尊主”,有散居積、聚民心的“盛德”:因此四得“元吉”,五獲“無咎”。可見,本卦所明處“渙”之道,是立足於散而不亂、散而能聚的基點上;從哲學意義看,即是展示事物“散”、“聚”既對立又統一的特定規律。馬振彪謂:“渙者其形跡,不渙者其精神。”(《周易學說》)實為本卦義理的內蘊所在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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